◎圖/陳慶元老師提供,文/李大巧
刊登於中央大學中國文學系系友會100學年下學期發行之系友電子報
刊登於中央大學中國文學系系友會100學年下學期發行之系友電子報
時間:101年4月19日12:00
地點:中央大學校園咖啡
與客座教授陳慶元老師、建峰學長一同走向校園咖啡的路上,談起老師於97學年上學期在東吳大學客座時,有感而發寫的文章,曾刊登於《金門日報》及《金門文藝》,後由金門縣文化局集結成書出版的《東吳手記》,書中以遊記為主、台灣旅遊抒情懷想為輔。因筆者為淡水人,便將話鋒轉至了古名滬尾的淡水,老師對書中所提景點侃侃而談,筆者因而得以從另一個角度來觀看自己生長的故鄉,就像老師對於做學問的態度:「一個問題,思考角度是多元而非單一的。」是老師今日為我們上的第一堂課。
1964年通過高考就讀福建師範大學。慶元老師說,在那個年代,就他的個有的背景而言,能上大學,算是很幸運了。兩年後大陸文化大革命開始,之後到農場鍛煉、當中學老師,1979年考上研究所。回想這段日子,慶元老師說每個人的因緣造化不同,在那樣一個動盪的時代,運氣不算壞。但聽了老師回首這段前塵後,我們一致認為:是老師把握每個當下去努力,又碰上了機緣,因此中年以後的人生才比較順遂。譬如在「文革」期間,老師利用時間鍛鍊身體、自讀外文,為未來預先鋪就一條順坦的大道。事實證明,老師的先見及「武裝」讓自己坦然度過了在農場強度很大的勞動時期以及順利通過考研究所的外語測驗。「人生除了機緣,還需要努力;自身的努力,有時也能改變你的境遇。」是我們從老師身上學到的第二課。
就讀研究所,是慶元老師學術生涯的轉捩點,在段熙仲先生(1897~1987年,安徽蕪湖人)門下受業,深深影響了老師的治學,一生中受用無窮。段先生1927年畢業於中央大學前身東南大學,畢業後長期在中央大學任教。1949年之後,大陸院系調整,段先生轉到南京師範學院。段先生精通《公羊》、《儀禮》,晚年對《水經注》又下了很多的功夫。在段先生的要求下,慶元老師將兩漢魏晉南北朝的基本典籍──不論是正史或別集,包括古注──都從頭到尾讀過一遍。經過如此系統地讀書,對那個時代的作品及背景有了初步的掌握後,做起研究來,確然更能發現問題。「今天的學生做研究,大多是先想好一個題目才來找材料『填充』。然而,讀書治學,只要能夠腳踏實地,把該讀的相關書籍一本一本從頭到尾念一遍,問題就自然出現。我看今天的研究生,要他們像我們那個時代那樣安分地讀完基本典籍,已經很難了。當然,我依然會要求我的學生這麼做,但不會勉強,畢竟時代有異。」老師慨然有思地說道。的確,對於處在資訊便捷、電子書方便獲得的現代學子而言,要如此心平氣和、按部就班地遵循老師輩的治學方法,不容易。不過,回身一想,系統地讀書才是最基礎最扎實的方式。我們這個e時代,犯在兩種過錯:要麼比前人更加懶散,要麼比前人更加急躁。然而,也正因為這個重量輕質、以多為美的躁鬱年代,前賢厚積薄發的治學方式,或許,只能成為遙遠的理想。
另一位影響慶元老師深遠的,是慶元老師的碩士口考老師─曹道衡先生的學術、為人處世。曹先生的魏晉南北朝文學研究,是學術界公認的首屈一指的專家。曹先生因其叔與段先生為同學,不敢以師輩自居,書籍題贈或書信往來必稱兄。對於這一點,讓慶元老師覺得不妥,並也適時表示,然而曹先生依然堅守,以「須依禮法」回答慶元老師。慶元老師對當代部分學子不尊師禮、妄自尊大,菲薄師長的狀況感到難過,人倫的失序、傳統的破壞,讓老師更加嚮往上一代老先生們的風範。從曹先生身上,我們看到了前輩學者們的謙和,做人處世的謙沖禮讓,是我們應當效法的目標。這是又一課。哲人已去,如水悠悠,獨留遺孀,望盧思人。提及健在的曹師母,老師每一年仍不忘寄送明信片,問好道安。也許,老師的顧念舊情,正是我們如今這個有情眾生的無情世界裡所最缺少的。
早幾年,慶元老師就想寫一本《師友贈書錄》,內容記載師長、學生及友人們的贈書,追述與師友們的交往及情誼狀況。相信未來這本書的出版後,能讓我們這些當代學子一窺老師們的交往狀況,可說是相當期待發行日的到來。慶元老師來中大客座,不少朋友期盼他在繼《東吳手記》之後再寫一部中大的《手記》。慶元老師說,可能會取名《松濤閣手記》,每天徜徉往來於萬松之間,有非常難得的體驗。
接著,話題轉到了慶元老師的研究方向:六朝文學及地方文學。〈大明泰始詩論〉一文,獲得了中國社科院《文學遺產》優秀論文獎和福建省政府優秀社科獎一等獎,對老師來說不啻是相當大的鼓舞。未來也想對〈魏晉南北朝佚詩詩題考〉及張燮〈《七十二家集》等進行更深入的研究。
慶元老師曾出版《福建文學發展史》一書,原定寫至辛亥革命,但因篇幅過長,在出版社的要求簡化下,將鴉片戰爭到辛亥革命間的章節取出。將來有機會另出一部《福建近代文學發展史》。在地方文學的編寫上,秉持著「大家說的我就簡略地說,或者說些與大家不同的意見;大家沒說的我就多說些。」的原則,處理了福建文學的編撰。近年來則整理了晚明福建典籍,主要研究對象為:張燮、徐(火勃)、曹學佺、林古度等作家的文集的整理、年譜的撰著,以及專書及相關文章的寫作。
多年的教學經驗累積,慶元老師歸納出三個做學問的方法與讀者們分享:一是寫論著,找出問題並研究,寫出對學術有貢獻的著作和文章;二是古籍整理,透過系統化地閱讀,能讓自己有更全面性地對研究領域有所瞭解;三是作品欣賞,不只是寫,也能看、也能評,如此才能對後進闡述自己的治學心得。相信這些良方對我們未來的學術研究能起許多幫助!
對學術研究,老師認為,「譬如說人生吧,不一定每個人都非得去做大事業不可,能做好小事業有時也不容易;學術研究也不一定非得去做大題目不可,能做好小題目,解決一些局部的或比較小的問題,其實也不容易。」在和老師的分享中,我們看見了學者風範,也期許自己在學術研究中,能走在更樸實、穩健的路上!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